我们全都是笨蛋,哪怕坐在全世界最大的宝座上,我们仍然坐在自己的屁股上。--蒙田【法】哲学家
作者/西蒙:二十世纪是个特殊的结构,上半叶全世界人民备受煎熬,而后半叶往往被人们视为抚平上半叶因战争、剥削而造成伤痛的自省过程,此时所有的社会气息开始混淆,资产阶级不再以傲慢无礼、野蛮压制的姿态展露胜者的自信,而是以知识、教养为主导的精英范式无声地垄断一切美德与智实、善良与自由,于此在悄无声息/文明渐起间予以平凡的一代致命的一击。如此暗伤平凡的布尔乔亚阶级也因此被尼采称为"有教养的市侩",这一社会性质较为凸显的是在法国新浪潮期间,法国导演克洛德·夏布洛尔的经典作品《冷酷祭典》中:文盲的女主最终在变态社会的驱使下对充满伪善姿态的精英阶层进行了一场血腥的屠杀。主人公生冷疏离的形象再度因心中不断扩张的暴力因子得以显影。而导演所揭露的伪善暗伤与暴力屠杀,这二者的残忍共生,也普遍成为那一代平凡群像心中难以言喻的症候。
[法]《冷酷祭典》 La cérémonie (1995) 类型: 剧情 / 惊悚 / 犯罪(片长112分钟)
夏布洛尔电影的生冷性让我不得不开始相信尼采所说的"上帝已死",因为我要想读懂那样一个错综复杂的人,我就必须将焦点对准于人本身,但在后半叶社会分化严重的欧洲,我们很难试图去平述在那期间夹缝生存者的苟且或追逐。
而在这一部法国犯罪片《冷酷祭典》中,夏布洛尔不再以传统主流的叙事公式来呈现普世的爱,而是用独有的"宿命论"角度,再度完成了对精英阶层/中产阶级/布尔乔亚阶级裸露式的批判,以及对夹缝生存者的同情与对犯罪精神肖像的再度审视。
电影简洁的叙事使得观众趋向看清人物心理轨迹得到可能。女主苏菲藏着文盲的秘密来到中产阶级乐里芙一家做女佣,最终因秘密被发现诱发犯罪行为而屠杀其一家人。
电影开端处,乐里芙夫人凯瑟琳带着苏菲从一端的火车站穿过长长的公路来到别墅家中,交代了家中环境并安顿好苏菲住处随后离去,留给苏菲的是一台笨重老旧的电视机与一间普通的卧室。但始终冷调的画面与苏菲的性格总是默契的调和,也就注定了这即将是一场虚无的生活。
乐里芙一家是典型的精英阶层,时常一家人相拥在沙发上听着歌剧《唐璜》,聊着平日里喜爱的音乐家,计划着下一次旅行的准备,一点也不沾染世俗的忧愁。如此般的精英肖像让我们向往的同时甚至毫无憎恨,只因那是被推崇的社会风气以及被称之为"文明"的时代。
而我只能将其称为"文明的阶层",他们富有知识但却也可以选择性的摒弃或是厌弃穷人的价值,凯瑟琳的丈夫乔治,得知苏菲是文盲而为此感到耻辱,听闻传言让娜杀了自己的孩子对其渐次侮辱,不自觉间以精英至上的口吻钉死了"苏菲"甚至邮局打工员"让娜"的命运--一群平凡至死的下层人。
在资本兴起的后半叶,我们不再以绝对贫富来审视人的姿态,而这种病态的分类标准却渐渐被文明曙光下的"知识权利"所取代。当镜头扫过苏菲眼前笨重电视里无趣的广告、滑稽的表演、笨拙的手语、厌恶文字的眼神时,我们总是能在电影语境中不自觉或自觉的与乐里芙家书架上那些排列整齐的读物、那一张莫扎特像、那昂贵的收音机、厚厚一叠的剧本相互联系。虽然说我们离物物交换的时代过去很久了,但是人们心中摆脱不掉的成见被导演夏布洛尔利用空间物像记忆而得以放大甚或警示。
为了加强阶层的分裂性,电影时常选择一边出现娱乐吵闹的节目声而另一端则是充满哲学渊博气息的古典乐,一个在二十世纪末立体的、孤立的人社世界得以解构。精英阶层掌握着社会规则,人性价值的赋予权成了他们麻醉自我的惯性,与此间他们再度丧失了文明的自觉性,也使得精英至上成为了时代悲剧。
从上半叶战乱的大背景之中,人们在电影创作上开始不断找寻新的出口,淘汰不合时宜的叙事结构,正如《电影手册》的主编巴赞对电影所倡导的要有"主观的现实主义",打破传统影片中的"僵化状态"。
《冷酷祭典》正是遵循了法国新浪潮价值体系的期望而富有价值的艺术创作。夏布洛尔开始冲破让·阿冉式的犯罪特征,通过透视欲望原罪,来开启后犯罪时代。也就是说当人们不再因"面包"而犯罪时,畸变的犯罪快感成为了犯罪的主导因素。
邮局打工妹让娜与女佣苏菲的友谊是电影中为了驱使人物曝露深层真实性格而存在。实际上她们是孤立于社会中的二者,一是她们身为社会成员却没有像乐里芙一家所谓的家庭语境,二是她们没有对未来的憧憬能力。上层阶级的气息压令她们窒息,唯有畸变的心态才能使得她们平衡内心。
让娜厌弃选美大赛中只因高个子、金发女人而胜的凯瑟琳,难以平忿于因老旧汽车出故障而被梅琳达侮辱的举止,甚至被乔治恶语伤人唾弃自己毫无教养甚至下流。这一切却在有限的空间里,因为苏菲的存在,而使得让娜的仇富心态日后逐渐飙升,畸变的内心环境也使得人物成为后犯罪时代的典型。
所谓驱使让娜与苏菲最后屠杀乐里芙一家的内驱力是在于个体的仇富心理,但电影对其内驱力的表现形式略微残酷,导演避开自然光线的出现,是为了揭示出当精英阶层占社会主导地位的时候,垄断的不仅仅是资本与知识,甚至是阳光、微风这一电影语言所潜藏的意义。冷酷孤身的苏菲住在乐里芙家的阁楼上,习惯性的拉上窗帘,唯一的乐趣被低俗的电视节目取代,不识字的秘密决定了苏菲与人相处距离的远近。
在夏布洛尔眼中所描述的苏菲是这样的:一个毫无情趣而冰冷笨拙的俗女。阅读困难的落俗女性与欣赏歌剧的精英阶层在一个屋檐下,前者显得万分冷寂,在陌生浩瀚的文字系统中携带着的一切美德与智实、善良与自由,在苏菲意识系统中只剩颤悚与剥削。
夏布洛尔大规模的裁去了复杂的台词,以歌剧为背景音乐的形式,来混突破现实中人的地位性转型,使得拥有歌唱家梦的让娜与不受文盲所束缚的苏菲这二者的自我解脱成为可能。苏菲隐忍的文盲秘密被乔治视为异类,知识教养的缺失造成了人性的卑微,当苏菲真正的开启了那一枪之后,我们才最终从歌剧所渲染的幻景中醒来,原来一切的仇恨与厌恶都不是无声。
最后的屠杀也并不是犯罪的时刻,那是一出悲剧人物蓄力已久的真正登场,而布尔乔亚阶级的艺术气息最终成为了他们祭典精英肖像的献礼。我想法国哲学家帕斯卡尔称赞道:人因思想而高贵时。那他一定忽略了高度歌颂下人的不自觉性。夏布洛尔在最的结局中,牺牲了人物正面的面部特征,而以眼前的黑夜为底,在镜子的侧影中才彻底地呈现出所谓的后犯罪时代的平民像,它们在真实与虚构间,显露出的是那般无助与同情,更充满冷静与惊骇。
在《冷酷祭典》的角色构造看来,男性与女性的比例往往影射着一个时代主权的分配,而对于主权者而言,与此之下的一切纷争都是人们无谓的挣扎,甚至是平凡人仅单纯的追求自由的权利,都变成上层人的轻蔑之举。
乔治作为唯一一个完整的男性形象,掌握着家庭权利以及社会地位的同时他也以教育者的姿态主导着孩子们的价值观,女儿有着良好的性教育,儿子也具备成长的独立性。以至于布尔乔亚阶级能够通过代际关系从而不断扩张其本固有的精神价值。
但正如让娜所言:"这些富人的烦恼与忧愁也只会是在于买车的时候该选什么颜色,又或者他们在争家产的时候又该如何争取最大利益。"个体的高度差异和社会对穷人的非暴力淘汰使得人们心理冷酷的因子不断膨胀,甚至连带着剥夺了他们出场亮相的权利。
苏菲与让娜最终道合,其实都逃脱不掉二者骨子里对人性存在"弑"的意识形态,"弑"在片中也就构成了人物潜抑的犯罪内驱力。在后世纪以资本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依旧以男性为主导的社会秩序中,苏菲是个"弑父"的文盲女性,在她的成熟意识系统里,"父"/代表着的主权只不过是烈火中被坟烧的肖像。
而嘲讽的是如此消失的男性主权也始终无法填补于苏菲本身的生理缺陷,既定的悲哀成了苏菲性格的命弦,能够让其松弦的也就只有同样"弑"女的让娜了。而让娜失去女儿还是杀害女儿这一真相夏布洛尔似乎刻意的在影片中不给出明确的话语,以至于让娜从头到尾都只是作为一个无人救赎的、无教养的、遭质疑的、被嘲讽的下层人。
当我们再度站在苏菲与让娜的视点解构《冷酷祭典》时,不由的想起电影中乔治亲戚说道尼采的一句话:"好人身上有很多令我反感的东西,但那一定不是恶。"而此时我们带着这句话回到影片最初,乐里芙家的别墅位于林荫小道的另一端,电影中唯一一处具有无限性意义上的段落便是那条长长的、通往乐里芙家的海边公路以及一大片透光的林荫小道。
此后的影像空间不是诙谐就是冷调,以至于电影散发着祭典般难以言述的死亡仪式感。社会无声的掠夺最终带走了一片自由与那些看起来好的东西,甚至神权。当让娜野蛮揭露出富人们奉献的伪善时,她们所看到的是过期的罐头、断头裸体的娃娃、发臭的衣服...她们所得到的是神父的侮辱与辞退。而这一切似乎又应和了乔治那一句辛酸的话:"生活很艰辛,你不识字。"历史的宿命也由此得到清晰,而这般文明的曙光非但没照进苏菲自卑的世界,还在她恐惧的宿命中留下隐蔽的灼痕。
在20世纪下半叶,当同样是以变态、麻木的社会、阶层分化为背景,从而驱使主人公产生"弑父"的行为时,我们将之与20世纪60年代的中国作家苏童写就的《河岸》一书中的"库氏父子"做对比,如果说在库文轩的"弑父"行为中显露的是主人公对"父权"的认同,甚至是对夺回自身"革命话语权"的渴望。那么在夏布洛尔镜头下的女主公苏菲就是对"父权"社会的终结,对"畸形美德"的残酷祭典。当一切有声的暴力痛苦都已然悄逝时,人们得到的并非是重生,更多的是哑语式的禁锢与自我困境式的永生。
西蒙·结尾:承认自己是个参杂社会性的过程,期间有人学会伪善,也有人垮掉。但在社会气息的混淆间,人们开始学会共生,也因此我们再也无法忽视掉"文明"所要求的人性自觉。非暴力的恶魔登场令平凡的我们始料不及,而阻止这一切再度暗伤平凡时,我们作为后起的一代就必须意识到,惊堂木的时刻已经不复存在,需要更多人消除既定阶级的优越感,否则不是每一出残酷前都会有"一声醒木万人惊"的警示。
“苏菲是个好名字”,她叛逆的朋友珍告诉她,“代表着智慧。”查一下,它还象征美丽大方、端庄秀丽、温柔可爱。苏菲是个文盲,她不识字,也不可能知道这一点。不过她的气质与她的名字完全吻合。她是她名字的模特。电影开场的时候,苏菲与即将成为她的雇主的前名模在餐厅碰头,如果电影是消声的,观众就无法对她们二人进行身份区分。实际上苏菲的风度更加气派典雅,她的面孔像雕像一样冰冷,令人难以猜测,是一张完美的面具。她带着行李下了火车,在前来接她的女主人的轿车上,在奔赴那个任用她为女佣的中产阶级家庭的路上,她一度还保留着这种可以与女主人平起平坐的风度,很快,女主人有意地打破这种了平等,“苏菲,你能不能帮忙看看那里面,应该还有香烟。那包皇家,谢谢。”
这时,电影没有给出苏菲的表情,而是同时拍摄了香烟和伸向香烟的一只戴手套的手,等车抵达目的地——她工作的地方,也就是干家务的地方,手套就帮不了她了。等女主人把工作事项介绍完毕,她已经找到一个令人喜欢的女佣的姿势。
“我6点回来,如果有人打电话找我或者你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到画廊”女主人临出门前这样交待时,她已经双手交叉在身前得体地侍立了。这方面她同样在行,也就是对一个自由、民主、平等的社会的规范性景观了然于心,像机器人那样符合标准,配合主人制造的“不专制”氛围,体现出不过分、不超出限度的自尊、高雅、体面。所有这一切,都在不成文的工作合同中,这种残忍要求下的素质远远超出了一个巴黎名模在T台上所需要的素质(然而,社会分配给她们的收入却和模特的收入不成比例)。找女佣是件麻烦事儿,这家人不想再换来换去,因为扮演女佣对人来说同样是项高难度工作。达不到标准素质,招人嫌弃;达到标准素质,则迟早会对主人形成冒犯、对自身形成压抑。没有人能永远在这两个极端之间保持完美的平衡。除非是君主政体下的高级执事。尽管他们并不给她与高级执事相应的酬劳和待遇,但他们就是这样要求她的:“她厨艺不错,但看来得教教她如何上菜了。”
没必要再继续分析后面的情节了,富人会破坏穷人为自己创造的所有可以最低限度地保持一个“自我”的姿势。尽管她只是一个女佣,也做到了得体,他们还要用电视、学开车、递交文件等事情让她显得是个与中产阶级风貌和生活习惯匹配的女佣。
就出卖劳动力方面来说,她并不吝惜,比起出门放松和游玩,她更“喜欢烫衣服”,她不计较洗脏床单,她甚至更喜欢用手洗餐具而不用洗碗机,喜欢步行去购物而不是开车。因此没有任何理由把“矛盾的升级”归于单纯的劳动力剥削,或以此为前提的阶级矛盾,甚至仇富心理。实际上,中产阶级对她的压迫是不断地剥夺她的姿势。女主人被设定为一个模特、一个画廊开办者,不可谓没有深意;相对应的,那个煽动苏菲杀人的朋友珍,即第二女主角,是一个曾经落选的女模特,她与雇佣苏菲的女主人早就相识,当前,她们一个是潦倒的邮局工作人员,一个是富人阶层的贵夫人,两人的矛盾同样是模特之间的矛盾。劳动力市场借助等价交换和道德压力——不劳者不获,制造了一大批由有钱人任意揉捏的失格者。剥削不仅仅是经济上的,剥削到达了只给这种不能再被叫做人的失格者她们双脚所站立的那么一丁点面积的程度,在在巴掌大的面积上,她们的身形也即将粉碎。
不劳者不获——这似乎是一种自然法,但它并不是。绘画和雕塑中的人可以“自然”地证明这一点。那不是一些该去死的人物;如果他们明天也继续活着,那也不是因为他们光荣地劳动了个够。
所以,什么是冷酷祭奠呢?姿势、绘画和雕塑造反了!神圣者造反了!祭献吧,向神祭献吧!这正是女佣-苏菲的命运,她像个神一样前来诛灭了一个中产阶级家庭——一个识字的,从而阅读的,从而拥有一间代表社会地位的豪华书房的家庭,一个爱好莫扎特的音乐的家庭。
“(福柯说)我小时候做过一个噩梦,这梦至今还在纠缠着我。我佯装着读它,可我知道我在编造它。接着,这课文突然完全模糊了,我什么也读不出来或编不出来了。”(《福柯的生死爱欲》) ——有段时期法国思想界也被“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文本”的观念引诱。 电影中苏菲不是在做梦,她是真的不能读写;但其他人是真正不懂文本,并且从来没有凝视过、考虑过、注意到过那一作为文本的世界,那个动态的世界,尽管人们都持这一观念。如果人们看到了世界-文本,也就看到了苏菲及其无辜( 她的行为在她的无知中,但她的名字和智慧有关。 )——她/世界-文本,推移,但并不读写,甚至并不读写自身。
去年的《寄生虫》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除了《寄生虫》本身的高质量以外,个人认为它取得社会的最大公约数的支持。而获得这种支持的很大原因是《寄生虫》是以家庭的价值观为基底的,无论阶级社会怎么黑暗,基宇都留在母亲身边,并爱自己的父亲,所以才能引起那么多人的共鸣。家庭是人类所共同的情感,把角色设置成家庭让观众可以快速理解人物的情感联系,比如奉俊昊导演的前作《汉江怪物》,主人公就设定成一家人。
而在这部夏布洛尔导演的《冷酷祭典》中,尽管依然是底层攻击更高阶层的故事,就没有这样的价值观为基底了。事实上《冷酷祭典》的作为更高阶层的佣人的女主人公从来没有过实现阶级上升的希望。电影有很多关于镜子的构图,比如女主角离开的时候,就是从镜子中离开、女主角和自己的朋友交谈也凭借镜子和她处在了同一个画面,镜子这种东西在电影里很大程度上隐喻着人精神的另一面。电影就聚焦于这个更真实的故事的进行阶级报复的人的精神世界。
电影的另个有趣的线索是女主角房间的电视,电视一开始被女主角看各种无营养的电视节目,女主角的朋友喜欢在上面看电影。电视某种意义上是毒害底层思想的东西,房子主人的女儿就抱怨在人家房间里放台电视是让对方变蠢。但是电视其实是给孤独的来自底层的女主人公创造了一个私密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她可以封闭自己。当男主人打电话要求女主角为他拿文件时,因为这个要求会暴露女主角是文盲这个她极其不想让他人知道的信息,她先是挂断了电话,电话再响,她马上上楼打开电视并且调大电视的音量来“掩耳盗铃”假装听不到电话的声音与前来拿文件的司机的声音。电视就为女主角创造了一个私密的空间,隐喻着女主角在自己内心空间的自我封闭。有趣的是当一家人开除女主角后又把电视搬到自己的空间客厅,不过他们看的不是没营养的电视节目,而是高雅的歌剧,尽管观看的媒介一样,但是富人仍然想在内容与穷人做区分,但是他们其实也是在自己给自己创造的空间里只能听到歌剧的声音而忽略了女主角和朋友的声音,最后迟迟地注意到却迎来被杀的命运,这也是对于媒介的另一种批判:无论媒介承载的东西可以多么丰富,媒介本身就是创造某一群体的共同认同,是一种封闭自己于自己的阶级与身份而不去寻求更广泛交流的证明。
看完《冷酷祭奠》,順便看了看別人的評論。幾乎都提到阶级差异的問題,富人的偽善自私,窮人的粗野和冷酷等等。但我覺得,這些並不是問題的根源。
閱讀Alfred Alder的个体心理學後,我終於走出二十多年的認識誤區。一直以來,我認為像中國這樣的國家,其問題在於階級,在於贫富分化。可能我們長期以來受的教育都是關於階級性,從古到今,動不動將問題歸咎於階級。但階級是什麼?各種解釋其實都應該迴歸到“人是什麼?”,“為什麼人和人都不一樣”。
個體差異導致人類社會永遠沒可能不存在差異,而差異會產生階級。消滅階級,是沒可能的,高舉消灭阶级的政黨從來沒有成功過,這不過是一個欺騙愚昧者的空口号。消滅階級,會產生更多的腐敗,更多的矛盾。人與人的差異是應該被容忍和尊重,而集體性的人與人差異,也就是階級差異,應該儘量縮小而不是消滅。
回到電影《冷酷祭奠》,為何兩個女人殺了主人一家?是窮人與富人之間的矛盾麽?我覺得並不全是。我覺得這些所謂矛盾,只是起觸發和加劇的作用而已。假如將階級矛盾作為主因去推敲殺人的動機,是很牽強的,例如蘇菲並沒有受太大的虧待,珍對富人一家的仇恨來源於當年她應聘模特失敗,很是牽強。
以個體心理學出發,我試著分析原因是來源於人的自卑和自戀的困局。自卑,產生極度自戀--人不願意面對自己人生的問題,不願意承擔自己該負的責任,從而覺得世界虧待了自己,責任在於別人,他人即地獄,自己是委屈的受難者。這使到人只看到他人的惡(例如富人的自私偽善等等),而看不到他人的好(例如別人的寬容,稱讚,願意提供幫助)。
蘇菲,她最大的問題是閱讀障礙,而她不願意面對這個問題,將自身缺陷當作敵人。於是任何觸及她的閱讀障礙,都是她的敵人。她從未想過要去克服(並不是不可克服),而是逃避,說謊,甚至不顧一切去威脅知道實情的人(聯想到《朗讀者》里為了不讓愛人和單位知道她的缺陷,選擇消失,後來成為納粹一份子)。Alferd Alber說,那些克服自己缺陷的人,往往會比平常人更加成功,例如耳聾的貝多芬。而逃避自己問題的人,最容易產生犯罪。從此可以看到,從一個人對待自己缺陷的態度和行動,是可以看出人的意志。
另外一位殺人者珍,她的仇恨是來自己失敗的生活。第一,她被人拋棄,愛情失敗,我覺得愛情失敗,她自己並不是沒有責任(性格問題,還有沒有保護好自己而懷孕)。第二,她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女兒,女兒燒死(或燙死),有可能是無意過失,但作為母親,她並不是完全沒有責任。但是她不願意承認和面對是自己害死了孩子,於是用玩世不恭的外表掩飾內心的悲傷和自責,甚至刻意引起別人反感和憤怒而在心理上獲得“他人都虧待我”的類似受虐快感。她將自己塑造成揭露虛偽的救世主角色。她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於是引誘更多人犯罪,自己也不得好下場。犯罪者的邏輯,于別人看,是沒有邏輯的,但如果從犯罪者本身出發,是存在邏輯的。這種邏輯性不能跟個體分離而用所謂“正常人的邏輯”(Common sense)分析。
自卑-自戀的囚徒困局(inferior-superior paradox) 不是某一個人群特有的問題,而是人類普遍的特徵,或者稱之為“人性”,只不过所謂“弱势群体”遇到的衝突更多,更容易激發不可逆轉的破壞。我們取笑中產階級的偽善,但某種程度上,偽善有效保護人不做出過激的行為。自私,每個人都有,並不因為中產階級,富人階級才特別的自私,像珍和蘇菲也是自私,大家都希望呆在自己的安全圈裏。
大多数看完冷酷祭典的人都在说矛盾如何激化,电影的开头如何压抑,导演把我们变成了同谋,在阶级对抗中我们永远偏袒的是弱者,世人同情弱者,就像当年的拳王强奸案一样,所有人都在没关注真相的情况下把同情牌打给了所谓被拳王骗上床的小女生。夏布洛尔最爱中产阶级,资产阶级的审慎魅力的中产,冷酷祭典里的中产。而中产阶级做为其“最爱”却也免不了其一贯的冷眼。 但今天我不想说阶级矛盾,只说一下文字对人类的教化作用。 电影看的很压抑,的确很压抑,尤其在我极其偏爱拉朵嫣和于佩尔阿姨的情况下,偏爱导致的情感倾向是,你希望他们是好人且希望他们好好活着,这部电影毁灭了所有因偏爱而导致的情感希冀。 开头还蛮正常,除了音乐暗示着这将不可能是一部正常的电影之外,女主人优越显而易见,女仆面容姣好只不过看起来不那么友好,而后你会发现她的最大一个特点—没有表情,她做什么都没有表情,面对主人的问话也没有表情。我们一开始会理解为底层人士的苦难诸如此类,被岁月磨平了棱角诸如此类,但后来的镜头,电影给了我们答案,她是文盲。她不识字,她骗了主人,随手买了墨镜,欺骗足够彻底却也又希望所有人后知后觉。只有在她因为认不出字而痛苦是那张冰脸上才有了表情,值得一提的电影的选角,苏菲的扮演者,桑德里娜.伯奈尔,极短的刘海勾勒了出她脸上棱角分明,颧骨仿佛一把机关枪,不笑的时候就是对全世界开火,还有瘦削的衣架身材,过于大的眼睛和古典的希腊大鼻子,仿佛注视着世界的一举一动,紧抿的薄嘴唇。那是张没有感情的脸。她结识了朋友,于佩尔,于佩尔的举动可笑又可怕,顺便搭一个顺风车,没敲门像个小偷一样破窗而入,随便去别人的家里动人家的书看人家私密空间,说一些奇怪的细思恐极的闲话,怂恿别人干这干那,干涉别人的思想,并把自己扭曲变态的嫉妒心促成血色的杀机。于佩尔可以说演到了极致,记忆中她出彩的也是少有正常角色,钢琴教师中性变态的可怜的性压抑女老师八美图里面的偏执老处女(但这个角色其实我超喜欢,很可爱哈哈哈)这次的心理变态仇富穷女人倒也是得心应手。 两个人撕扯女主人的衬衣拿着机关枪在房间里扫射却毫无恐惧等负面情绪的产生,如果不是结尾于佩尔被车祸杀死电影会更冷酷一层。 这个过程,这个祭典,没有复仇的快意,没有疯狂,也没有多强烈的反抗,两个人面无表情,好像吃饭睡觉般正常。苏菲面对所有的问题都只有一句Je Conpris,其实,我想说这就是她想隐藏的秘密杀死了她的感情,不识字,文字对人类的教化是无穷的。影片里唯一对待苏菲友好的就是女儿梅琳达,帮助她,还同她做填字游戏也就是一切的导火索,女主人保持友好是出于教养,而男主人则无时无刻不保持优越感,梅琳达是具有反抗的因子的那个人,也是电影里唯一有点可爱的人。可苏菲还是杀了她,在填字游戏里在不知道苏菲开不起玩笑的情况下,梅琳达说了让人绝望的话,语言的魅力让人愉悦却让文盲迷惑。理解的开始必定是误读。 最后的结局,所有人都死了,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发呆的在树下站着,冷酷祭典不仅仅把她变成了中产的处刑人,也让她心里黑暗涌出来反噬了自己。
矛盾逐步积累,一步步提升冲突可能,直到最后张力释放。阶级差别和斗争,虚伪性和不能说的秘密、自卑。表演很好地表达了意图。还是要掌握文化啊——细心伪造现场最后还是没想到会有录音而且落入警察手中吧——向书籍(文化)射击是不对的。中产阶级审美趣味。构图提示矛盾和隔阂。莫扎特。歌剧和屠杀。
片中对“电视”和“文字”作为媒介的特殊处理太有意思了,“文字”是资产阶级的装饰物,也是穷人无法逾越的障碍。资产阶级为了麻痹穷人在她的房间里安装了电视,但同时,他们自己也将引以为豪的音乐和电影投射成家中扁平的荧幕,这无疑暗示着笼罩在资产阶级之上的另外一种权力:电视的来袭。于佩尔最后死在神父的车下,这难道是一个巧合吗?蝼蚁屠杀了大象,但它的身后还站着教会,他们接在富人之后扼杀无产阶级的暴乱。
荒诞。。。我倒是觉得有钱人的女儿挺好的,天性善良还主动要交Sofie识字。我倒觉得不是什么中产阶级和穷人的冲突,没那么深刻,就是个thriller而已~~ 镜头、剪辑和音乐倒是原始和粗暴~~
无产阶级被“教唆”被“煽动”而革命的冷酷寓言,平淡生活中竟然充满杀机,最后的爆发很有冲击力。
我靠!结局太牛逼了。前面慢点儿什么的总之一切都能原谅。两个女主间的感情非常暧昧,说是什么都可以,但这不是重点啦;重点是如果你真觉得老板一家很无辜又善良、两个女人没文化又恼人那就正中夏布罗尔下怀咯!
建议翻拍个中国版本:资产阶级家庭换成封建地主老财,文盲保姆换成大宅丫鬟,与贫农出身的寡妇渐生拉拉之情,挣脱了旧社会的礼教束缚不说,还携手加入了为穷人谋福利的XX党,最终在阶级斗争的号召下抄起枪杆子把旧东家灭了门翻身做主人,虽然拉拉爱人不幸壮烈牺牲,丫鬟却在朝阳的照映下走向美好的明天
8.0/7.5 在琐碎的生活耗尽了片子百分之90的时间,剩余的时间里,两位女人干净利落的干掉了一家四口.凶杀就这么简单,人心就是这么难测,温柔与狂暴,秩序与杀戳原来只是一指之遥,人类的良心在工业化的精密面前毫不留神就异化畸变.
深入骨髓的自卑感只有两种出路,毁灭对方,封闭自己,这部讲了前者。
弱者的反抗往往是粗鲁和令人猝不及防的。
其实那则说“没有存在贫富压迫只不过是两个白眼狼”的长评,就能代表大部分处于“富人阶级”而不自知的人的想法吧。我们已经提供得够好的了,给予得够多了,为什么你们还是不知满足,怨声载道。即便我们叫你女佣,饭桌上谈论你的长相,把不要的电视丢给你用还觉得是一大恩赐,将擦完手的手帕扔在你的脸上。但我们提供你们食宿工资,愿意花钱让你学驾驶,对你好言好语的,还不够么?上过学的人最基础的识字也能做到,而女主不能,因为她从最开始就被夺走了资格。社会发展到现在,掠夺早已不再明晃晃血淋淋,手段改了,本质却不会变。
典型夏布罗尔,希区柯克的好学生(可能也拐弯影响到了欧容的风格)。暧昧的道德评判(不过显然还是同情资产阶级多一点……)。通过音乐来精确控制气氛。
三星半。夏布洛尔的故事从来都是引子,人才是关键。但他解析的重点又不是这个人失常的原因,而是着迷于那种逐渐失控的状态。他很有风格,绝不无趣,常常又有妙笔,比如对这个故事结局的把控。但是总让人抱有疑问,这种矛盾与黑暗是否真的导致这样的必然结局,还只是为了讲述艺术的一种表达。
中产阶级跟无产阶级是永远没法互相理解的,除了在看电视这一件事上。今天的中国跟电影里描述的那种对立一模一样,医患关系、贫富关系、官民关系。下层人对上层人的憎恨也许真的与那个人本身的品格或道德无关,而是憎恨他所代表的那种生活,那种我永远无法理解又让人嫉妒得发狂的生活。
自卑是个人问题,对比现在这边的剥削程度,这家房主对这女佣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我倒是觉得这两人有严重的反社会人格。有产阶级和无产阶级是人类永恒的矛盾,阶级在哪都一样。8.2
雇个保姆就相当于自己在家安插了一个阶级敌人,随时可以以无产阶级的名义大开杀戒。
3.5 严重恍惚了,看片的过程中一直觉得于佩尔一人扮演了两个角色。。。实际如果真的这样是不是更牛呢
桑德丽娜波奈尔和伊莎贝拉于佩尔的演技……牛逼啊……片子很好看,晚年的夏布洛尔够水准的,他自己也承认在改编时赋予了两个角色更多的魅力,我不知道波奈尔和于佩尔为什么这么迷人,是她们解析角色的方式?总之构筑了一个可信又美的电影里的小世界
2009年电影节错过,想来真是一场梦;大肆评论的所谓阶级差异和没文化真可怕都不是重点,两个女人冷酷背后的故事像是隐匿于画框外的无形黑手,这才是掌控整部影片的核心;片名传神,冷酷之祭典;一路克制,结尾爆发真爽!道具、服装真美,俩女主绝配。
四星半,剧作与表演无可挑剔. 夏布洛尔不仅展现了资产阶级的两面性,同时也发掘了无产阶级的两面性; 缺乏教育的粗鲁的穷人有什么理由不让那些富有教养的中产们统治,在体面的精英阶层的雇佣下又有什么理由不唯命是从呢?对这问题的回答决定了观众的立场与对"仪式"的解读. 然而电影(大银幕)终究属于资产阶级的消费品,被宗教与酒精――而今则是电视/流媒体――所麻醉的无产者,则在"仇富"的帽子下永陷于无知的轮回之中. P.S.看的时候认出片中的《唐乔万尼》是卡拉扬在Telemodial所制――这意味着我在智识上与被射杀的一家处于同一阶级,正与评论区批判两位女主角的观众们一样.
4.5 昨晚看“分居”的时候就觉得阿姨跟Sandrine Bonnaire很像,于是开始很期待今晚,也许会是“Persona-1966”+“Riten-1968”。当Sandrine阿姨第一次沮丧于自己看不懂纸条,我的心便开始疼。一直疼到最后。最后开车撞死阿姨的还是那个死人牧师!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