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Ed Halter
原文链接: World on a Wire: The Hall of Mirrors | Current | The Criterion Collection
作为赖纳·维尔纳·法斯宾德唯一的科幻电影,《世界旦夕之间》(1973)无疑是他全部四十余部影片中最不为人知的作品之一。它最初是西德电视台播放的两集迷你剧,此后仅在影院放映过寥寥数次,直至经过赖纳·维尔纳·法斯宾德基金会的数字修复,在2010年重新面世。这个故事改编自美国作者丹尼尔·F.加卢耶著于1964年的小说《三重模拟》(Simulacron 3),讲述的是一家公司制造了一台超级计算机,将其用于产生数千个“身份单元”,即从数字信息中建造的类人结构,这些“身份单元”被模拟得十分复杂,以至于他们相信他们自己和这个模拟的世界都是真实的。加卢耶的这本书很早就处理了后来人们所说的虚拟现实这一主题,也许只有1959年的《幻觉》(Time out of Joint)一书比它更早,其作者菲利普·K.迪克后来的整个写作生涯都在探讨人造意识所带来的有关存在本身的偏执幻想的后果。如今看来,法斯宾德的《世界旦夕之间》同样很有预见性。它开掘了菲利普·K.迪克式的反乌托邦主题,这一主题在随后的年代里又被无数电影探讨过,其中最著名的有雷德利·斯科特的《银翼杀手》(1982)、史蒂文·利斯伯吉尔的《电子世界争霸战》(1982)、大卫·柯南伯格的《录影带谋杀案》(1983)、沃卓斯基姐妹的《黑客帝国》(1999),以及一些二流作品如《割草者》(1992)和《异次元骇客》(1999),其中后者同样改编自《三重模拟》,由《世界旦夕之间》的摄影师迈克尔·巴尔豪斯担任监制。
法斯宾德在27岁时导演了《世界旦夕之间》,此时他疯狂的高速电影创作已进行了七年,直至他于1982年早逝才会结束。这部作品是在制作《寂寞芳心》(1974)的间隙中,于44天之内用16毫米胶片摄制的。同年他还拍了三部其他电影:《恐惧吞噬灵魂》《玛尔塔》《娜拉·贺摩》(后两部是为电视台而拍)。演员表中有许多法斯宾德的多次合作者,如克劳斯·洛维奇饰演主角弗雷德·斯蒂勒,卡尔-海因茨·福斯格劳饰演斯蒂勒狡猾的上司西斯金斯,芭芭拉·瓦伦汀和玛吉特·卡斯滕森饰演斯蒂勒的秘书,阿德里安·霍芬饰演超级计算机Simulacron的不幸的发明者亨利·沃尔摩尔,玛莎·拉本饰演沃尔摩尔迷人的女儿伊娃,尤利·隆美尔与英格丽·卡文饰演调查Simulacron与大公司利益关系的记者。
电影的大部分情节都发生在IKZ即控制论与未来学研究所的办公室里。与巴尔豪斯和艺术总监库尔特·拉布(他也出演了一名IKZ职员的小角色)合作,法斯宾德将研究所构想为一座真正的倒影迷宫,装饰成颓废的后现代奢侈风格:镜子的斜面与闪光的装饰嵌板置于白色皮沙发后面,银面的桌子摆满了闪闪发亮的玻璃器皿与透明雕塑,希腊雕像的复制品安放在镜面基座之上。一幕场景中,斯蒂勒把头靠在他抛光的桌面上,照出脸的双重影像,而他的秘书玛雅(卡斯滕森)在一面透明的隔墙后面看着,她的手按着玻璃,让人想起玛雅·黛伦在《午后的迷惘》(1943)中的标志性剧照——这也是一部围绕倒影与分身组织起来的令人眩晕的电影。镜面与玻璃将成为法斯宾德最具辨识度的视觉主题,在他的电影中不断出现,但他对光洁表面的嗜好再也没有达到如此的极端。即便是在巴黎拍摄的外景,也沉溺于塑料椅子和商店橱窗的廉价闪光中。
这部电影没有特效,按科幻片标准来看预算很低,它可以被置于欧洲艺术电影体系下制作的科幻片这一微薄的传统中,其中还包括克里斯·马克的《堤》(1962)、让-吕克·戈达尔的《阿尔法城》(1965)以及阿伦·雷乃的《我爱你,我爱你》(1968)。在这些例子中,导演都通过开拓新的形式实验来达成对一个不同于现实的世界的呈现(如同《阿尔法城》,《世界旦夕之间》用现代设计中最令人疏离的元素代表未来)。然而,法斯宾德对技术的悲观也和好莱坞的70年代科幻保持一致;例如,1973年上映了理查德·弗莱彻的《绿色食品》和迈克尔·克莱顿的《西部世界》。
法斯宾德对道格拉斯·塞克的仰慕影响了《世界旦夕之间》的画面,塞克在他情感复杂如迷宫的情节剧中使用镜子作为视觉上的分割标点。《世界旦夕之间》是法斯宾德对塞克式风格最早的成功实践之一,只不过这一风格被应用在了一种迥异的类型上。这一时期的法斯宾德是对塞克有所思考的:在一篇1971年发表的文章中,法斯宾德多次援引他对镜子的使用,并写道:“塞克说过,你不可能拍关于什么东西的电影,你只能用什么东西来拍电影——用人,用花,用镜子,用血,用能使电影有价值的一切疯狂事物。”塞克也曾评论称:“镜子是对生活的模仿。关于镜子有趣的是它不会如实地照出你的样子;它照出你自己的反面。”《世界旦夕之间》的开场镜头中,沃尔摩尔就身份认知的人工性质提出了类似的观点,他对一位来访的政府官员举着一面小镜子,说道:“你只不过是他人使你成为的镜像。”在这里,法斯宾德将塞克对镜子的隐喻式运用扩展成了类似科克托充满幻想的《诗人之血》(1930)的效果,创造出了一个镜面世界,我们并不确定自己身处镜中倒影的哪一边。
然而镜子并不是《世界旦夕之间》中出现的唯一的对生活的模仿物。IKZ还有一套精密复杂的阴极射线视频显示器网络。职员们使用视频电话互相联系——这是电影中为数不多的对未来科技的直接表现。IKZ的机房设计中对屏幕的运用则更加引人注目,在那里斯蒂勒可以把他的意识连接到Simulacron,并将自己下载进虚拟世界中的一个身份单元。这套系统被描绘为嵌入镀银墙壁里的许多块电视屏幕,每一块都是一扇监视门,各自显示出Simulacron的计算机化的现实中不同的部分。它们展示出的影像并不是我们二十一世纪观众所预料的计算机动画,而是平平无奇的黑白视频片段,与闭路监控系统和电视直播频道如出一辙。在电影的上半部中,斯蒂勒说那些身份单元就好像“电视上的人跳舞给我们看”。在电影的下半部中,西斯金斯走进机房来看他的“替身”,一个专门设计得和他面目酷似的身份单元。他蹲下身去观看这个熟悉的人物出演一段好似音乐杂耍一般的场景:另一个西斯金斯在电视屏幕上身穿燕尾服,头戴高礼帽,唱着下流歌曲,被歌队所环绕。
如果说镜子和显示器对虚拟幻象和身份认知的关系提出了疑问,当斯蒂勒开始怀疑他所知的世界本身不过是另一重模拟的时候,《世界旦夕之间》转向了更加直白的哲学表达。电影点缀着对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以及芝诺的阿基里斯与龟悖论的指涉,而在对付技术带来的后果时,人物们进行了如同大学讨论班一般的深奥对话。Simulacron的未来设备让法斯宾德能够用视觉呈现出有关主观现实的一个古老得多的认识论问题。本片中的计算机扮演的角色类似于笛卡尔的“恶魔”,它是一个假想的实体,在主体的所有感官中塞入错误的信息,使得唯我论的幽灵困扰着“我思故我在”的意识。
例如,当斯蒂勒第一次进入Simulacron之时,他发现自己正驾驶一辆卡车。在这组镜头中,法斯宾德罕见地采用了第一人称的摄影机。我们顺着斯蒂勒的目光看去,穿过卡车的挡风玻璃,看到一条荒芜的街道,惊讶于这个人造的世界竟与现实分不出区别——直至“斯蒂勒,回来”这句话闪过他的眼前,将他召回了IKZ。这个时刻就好像现代的飞行模拟器,又让人想起让·鲍德里亚几年后所写的一句话,说的是模拟在日常生活中无处不在——这种状态被他称作Simulacrum:“汽车提供了一个载体,使得主体自身转化为了一台会驾驶的电脑······车辆因而成了一个泡泡,仪表盘成了控制台,四周的风景成了电视屏幕。”
《世界旦夕之间》最初播出时的观众会遇到这样一种奇怪的重叠:他们的电视屏幕之中又嵌套着屏幕。将电视和电脑作为电子文化的两方面一起考虑,这种想法虽然今天看来似乎是模拟技术与数字技术的奇怪拼凑,但在70年代却并不罕见。这一时期的影像艺术家受马歇尔·麦克卢汉的著作影响,经常从电脑编程中借用语言,以开辟新方式来描述电视概念,如“激进软件”“反馈”和“影像数据库”。这样来看,《世界旦夕之间》并不仅仅有关于数字化的未来:法斯宾德用计算机模拟隐喻自己的职业生涯和影视作品也是虚拟现实的一种形式。角色们成为了小小的“身份单元”,困在这位“导演-程序员”创造的人工世界中,毫不知情地按他的指示表演下去。
几个月前,因为一个狂热影迷友人的推荐,看了法斯宾德的《世界旦夕之间》。 这部首播于1973年长达三个半小时的西德科幻电影,大概是我12年前看过《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之后时间最久的观影体验了。
严正拒绝了友人随之而来的“善意”安利:四小时的《在伯克利》、四小时的《铁西区:工厂》、七个半小时的《撒旦探戈》。看电影只为怡情,才不跟狂热影迷一般见识自讨“苦“吃。
说回《世界旦夕之间》,当时除了沉迷于数清镜头中出现了多少次镜子,推理佐证自己对剧情的猜想,感慨1973年科幻电影已然到达了如此高度之外,偏偏被片中某个场景中的一首歌勾了魂。
暗红的灯光下,半裸的男女们伴着深沉的男声轻摇着美好的身体。场景一晃而过,我的脑子却在接下来的几十分钟不断地重放着这首歌。
暂停电影,执拗地靠蛛丝马迹找到了原曲加入歌单,才安心地继续在电影里找镜子。
🎵 Domenico Modugno 的歌曲《Amara Terra Mia (Rem...》
一连听了几个月,可遗憾的是网易云和虾米上都没有歌词,试着去搜也只找到了不知其意的意大利语版本,机翻又如料想之中惨不忍睹。
最终,还是被我在网络被遗落的角落里找到一版生硬的直译版。我想肯定也会有人因为看过《世界旦夕之间》,对这首歌念念不忘。既然网上搜不到,虽对意大利语一窍不通,还是决定硬着头皮试试。
在百度翻译、Google翻译、线上意大利语辞典、英译版本、日译版本和那版直译歌词的帮助下,磕磕绊绊,终于完成了我的首次非英语歌词翻译成就。
Amara Terra Mia 苦 乡
Sole alla valle, sole alla collina, per le
campagne non c'è‚ più nessuno.
Addio, addio amore, io vado via,
amara terra mia, amara e bella
河谷中,山坡上,阳光依然
村庄却已空无一人
永别了永别了 我深爱的土地
我将要离开
这苦涩而美丽的故乡
Cieli infiniti e volti come pietra, mani
incallite ormai senza speranza.
Addio, addio amore, io vado via,
amara terra mia, amara e bella
天空无穷无尽,脸庞已如坚石
布满老茧的手中毫无希望
永别了永别了我深爱的土地
我将要离开
这苦涩而美丽的故乡
Tra gli uliveti ‚ nata gi la luna, un bimbo
piange, allatta un seno magro.
Addio, addio amore, io vado via,
amara terra mia, amara e bella
橄榄园中,月亮出生孩子因贫瘠的乳汁哭泣
永别了永别了我深爱的土地
我将要离开
这苦涩而美丽的故乡
最后还是想感慨一下,那些能把歌词翻译得比原作还有诗意,甚至让歌曲灵魂升华的人,都是哪路神仙?
《Amara terra mia》是一首源自意大利中部阿布鲁佐地区的一首古老的传统民歌。演唱者Domenico Modugno是最著名的意大利艺术家之一,他被认为是第一个意大利现代作曲家,他也是一名演员。
此版本由Domenico Modugno编曲和Enrica Bonaccorti改词,收录于1971年Domenico Modugno的第19张专辑《Con l'affetto》中,之后收录于1973年《世界旦夕之间》的原声带中。
首发于个人公众号:微言之剧
当我们谈起法斯宾德和他的电影时,想到的总是《恐惧吞噬灵魂》、《爱比死更冷》、《中国轮盘》、《雾港水手》或那四部“德国女性四部曲”,而《世界旦夕之间》却较少被提起。在这部电影中,法斯宾德制造了三重虚拟现实,并用多重镜像和充满未来感的电子音营造出迷离的虚拟空间感,用充满不确定性的叙事表现了人对自我存在的焦虑,也对当时的冷战局势进行了隐喻式表达。
必须承认的是,《世界旦夕之间》的确不属于法斯宾德水准最高的那一批作品,但它在科幻类型开拓上所具有的意义,令它的价值不低于法斯宾德的任何一部杰作,足以载入史册。
《异次元骇客》、《黑客帝国》、《盗梦空间》、《纯洁心灵的永恒阳光》、《攻壳机动队》……这些如今我们耳熟能详的科幻片,都可以在法斯宾德这部45年前的电影中找到影子,且核心的科幻概念一个都没落下的——虚拟现实、梦境窃取、记忆消除、思维控制、平行世界……虽然相比后来的影片,其中的部分设定表现得还不够成熟,但放在近半个世纪前的历史语境中,它确实具有惊人的超前性和新潮感。
《世界旦夕之间》以长达212分钟的上下两部,讲述了一个异常错综复杂的故事。在未来,某控制论与未来科技研究所的项目“斯莫莱克戎”,通过架设微缩世界来针对社会经济以及政治事件做出精确预测。然而,这个研究项目的创办人神秘死亡,斯蒂勒被任命为这个项目的继任负责人。不久,斯蒂勒的同事们发现他也开始变得疯狂。随着越来越多神秘事件的发生,世界趋于虚实交错,一切都迷失于此、危在旦夕。
如果说好莱坞的科幻作品,从诞生起便大多喜欢利用宏大叙事外壳与小格局内核(甚至内核愈发单调、老套)以及对特效奇观的展示。
那么,《世界旦夕之间》则显然是个异国的反例。
它拥有文学性很强的剧作结构与大段哲学探讨向的台词,将好莱坞类型片的叙事手法与表现主义的诡谲风格相融出一种反类型片,通过微缩的视角与层层嵌套的情节,触角最终伸向了科幻以外的政治隐喻,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会被不动声色地吞噬入其中。
这部电影改编自伽洛耶于1964年发表的长篇小说《三重模拟》,该小说首度在文学中创造了“虚拟现实”,此时正值柏林墙高筑的第三年。显然,在纳粹覆亡20年之后,德国依旧是片深怀历史反思、深受分裂侵扰和深陷冷战影响的土地,宛如一个拉上提线的、被控制的木偶。
而在这样的社会关系上,人与人之间变得越发冷漠疏离,恐惧更是无孔不入。《世界旦夕之间》便是如此冷峻背景下的产物,法斯宾德不仅将自我与世界间的关系投射进影片的科幻设定之中,亦将这类社会的病症,幻化成了影片里屡屡出现的神秘事件。
正如海报中所揭示的,世界分成了上下两个交叠的圆圈,主角处在三重世界的交叉处,无处可逃,到哪个世界似乎都是被控制的,自由成了无法触碰的幻影。
电影中无处不在的镜子和玻璃,复制出了人和物的多重影像,表现出事物存在的不确定性,这是法斯宾德对世界“真实性”的质疑。即便最终那个看似“爱能胜过一切”的俗套结局,其实只要留意逻辑疑点,便会发现他依旧是那个渴望爱却又不相信爱,对人性与世界的未来充满失望与质疑的悲观主义者。
令人惋惜的是,这部全方位超前于世界科幻电影发展的,可谓是重大“转折分水岭”式的电影,在诞生后却一直被忽视,少人提起。世人硬生生地将一个划时代巨作忽视了——在电视上放映几次之后,它便销声匿迹,直到修复之后,才再度回归人们的视野。
首发于:VCD影促会
电影结尾分析
斯迪勒为何打伊娃耳光? 法斯宾德主要还是为了鼓励和培养男主体。他会客观反映资本主义父权社会的性别问题(比如上层世界中,男性仍然是程序的主宰者,而女性被派下来干活),其他的电影也会反映女性的处境,但是他没有提出具体的解决方案,不会像黑客帝国那样把女性设置为主体的反抗者。但他是用批判的眼光来拍的。 斯迪勒扇伊娃耳光是符合逻辑的。因为她作为联系员,又与斯迪勒相爱,她告诉斯迪勒真相和结局,明天他就会被枪杀。她是悲观的态度,并且认为既然如此,斯迪勒还不如和她享受最后的爱情时刻,相当于要让他倒在石榴裙下,在温柔乡中死去。但斯迪勒即使知道了要被枪杀的结局,他也要走向人群,像革命者那样在公共场合演讲,给这个世界留下线索。这样的死亡是主体的、崇高的,而只享受个人欲望和爱情,在伊娃怀中死去是没有意义的。主体在走向反抗的道路上,应该战胜来自于任何人的阻碍。
三个多小时是想怎样 就表达一个 全都是泡沫?
法斯宾德颇具野心的科幻佳作,世纪末一系列Rubber Reality电影的鼻祖。1.三层世界的嵌套结构,不仅探讨虚拟与现实问题(即“缸中之脑”思想实验),还涉及现代技术与跨国公司的垄断,并影射极权社会的思想控制。2.影片恍若一处处镜之迷宫,五花八门的镜像每每从四面八方包围住人物,而镜子既喻指着虚与实、真与假,还指称着自我的分裂与身份认同的困境(恰似拉康理论中主体遭逢的镜式迷惑),亦暗示出一种窥视的目光(一如上层世界肆意窥伺与操控下层世界)。3.大量诡异的运动镜头,如猝然的变焦推拉(渲染震惊感)和不少环绕镜头(眩晕效果与暗中观视)。4.布景与配色上佳,幽绿的公司和机房显得封闭而压抑,现代主义金属家具充当镜面。5.不少围栏、窗格的前景遮挡构图。6.电话亭作为出入口后启[黑客帝国]。7.还是较拖沓,片长完全可压缩。(8.5/10)
【A-】我日原来《异次元骇客》的是照搬的这个,同一个故事拍的天差地别,法斯宾德的冰冷疏离真的可以让你看完后怀疑现实世界的真实,好莱坞版看完可以让你怀疑导演脑容量的真实。
4.5;以现实为架构,演绎前瞻科幻概念,启发后世无数,博尔赫斯式的「世界处于上帝的大梦中」在本片中被拆分成三重嵌套、周而复始的的序列,大有“庄生晓梦迷蝴蝶”的意味;大量镜像(镜渊)与玻璃反射的使用,意指被窥视、被扭曲的水花镜月,一切都在印证柏拉图之“真实世界存在于意识世界。”
摄影机自治地离开主体,扫射四周之时获得了一种强烈的主体在场,转向房间中的机器(“世界”的容器),在《世界旦夕之间》的开场,沃尔默的“末世寓言”中,一个突然间的拉镜头令影片空间的物理定律开始失效。电子音并不是无源的,而是世界的杂音。无法通过反拟像接近的“真实”控制又不得不被控制。法斯宾德重述了秘教中企图返乡的囚徒的故事,在显在的,新柏拉图主义的表层之外,是一个在不断上升的序列网络之中显现的神圣,诺斯替的控制论机器。不同于其好莱坞翻拍版本,法斯宾德将《世》塑造为一部介于卡夫卡与《潜行者》之间的,脱胎于包豪斯办公室的“德式科幻”,关于官僚主义与被害妄想症候群,在坚实的现代性空间中创造偶然性。如同舞台般房间中的happy ending背后是绝对的拘禁感,通往萨特《禁闭》的人际地狱。
对镜子的使用所构架的银幕空间虚实感倒是十分契合整部电影的文本,是唯一喜欢这部电影的点。还是无法喜欢法斯宾德,全片依旧显得格外笨拙,不论构图多么精巧,但运镜、剪辑、表演、每幕衔接的情绪都看不到丝毫的灵气。
科幻电影十佳没跑儿了。虽然三个半小时长,但我敢说没有一分钟是废的;不仅如此,每一秒还都非常精致,时不常就会来一个神来之笔,场面调度能力令人咋舌。环绕式长镜头毫不给人炫技之感,每一次中的每一个位置都意味深长。不真实感贯穿始终(植物、化妆…),有明显人造痕迹。镜子象征虚拟和现实的界限,而片中又多次出现两面镜子之间的无限空间…耐人寻味。政治与资本合谋鱼肉大众,冷战期间美苏和两德关系融入其中。关于“我思故我在”、表象与实质、疯狂与正常的哲学思辨。伊娃对高阶人的讽刺有影射上帝的意味,科幻式宗教解读有趣。上下集结尾互文照应,两次置换难免让人想到有更高阶。但最后一个场景的确没有反射的意象,只是这又是一个盒子式的封闭空间…
这货太科幻太超前了,好难想象是三十多年前的作品啊,赶脚现在的科幻哲学片应该都是这里来的吧。。修复版颜色和声音都不错~话说音乐好牛逼,不是古典乐,就是未来音。。。。。。。。
观影清仓期,看过留脚印。裸看无字幕,看过好充逼~
法斯宾德把人类对存在感的感受能力全部拴在了无处不在的镜子上,对镜看人之时亦是虚实难辨之时。气氛营造上依然是上乘,科幻片用古典乐,迷幻洗脑的单一频率电子音,不过叙事在科幻题材里显得太缓慢了,好几场招牌夜店废戏。
就让骇客帝国,盗梦空间和银翼杀手都去屎吧!世界上只需要有法斯宾德一个导演!啊也也!没有政治意识,连科幻都是空谈。另:老于指出的国际政治隐喻:东西德在冷战时代作为表美苏两大阵营的试验品这一层十分有趣。
镜头有意思,叙事磨叽,pass~
8.5,实在不敢想,这部电影上映法斯宾德才28岁。虽然叙事有点拖沓但意识相当的前卫,一个人执迷昆虫执迷尸体或者器官任何都可以感同,但是一个导演执迷玻璃这实在是有趣又特别
我不否认本片在科幻片影史上的地位,但是这片实在是太长太沉闷了,观影中睡着了n次~~~镜头拍的非常精致漂亮,这是一部高级的电影,但不是所有人都欣赏的来的~
三刷,改编自丹尼尔·迦卢耶原著《幻世三》,私影史十佳科幻片。1.影片讲述某控制论与未来科技研究所的项目——斯莫莱克戎,可通过架设微缩世界针对现实社会的经济和政治事件做出精确预测。在研究项目创办人神秘死亡后,继任负责人开始展开侦查,并最终探解世界真相的故事。法斯宾德在长达四小时的上下两集内,灵活运用镜子等意象,结合多层嵌套的文本构思创造了虚实交错的三重世界观,(大段哲学辩论)表达自身于世界真实性的质疑与彼时政况的悲观思维。2.控制论的意识仿真恐惧,由科幻拓延至政治、宗教的广义指喻。幽蓝色调和不时萦绕的絮乱电流声,即便最后为“爱”成功逃离下层,也不过进入又一个绝对控制的封闭式空间。3.上下集结尾互文;回绕式长镜头和室内画框设计。4.电话亭穿越/记忆消除/集体思维奴役启蒙后辈无数。(9.5/10)
另一种表现形式的《索拉里斯》。淫荡的窥探视角影射高压的政治环境,无处不在的镜子混淆真实与虚幻的边界,一枚棋子自我意识的觉醒足以扰乱操盘之手,无用而万能爱情又一次改写命运的脚本,最后,色调鲜艳的房间两人相对与暗沉的街头被人群包围两个场景来回切换,肉身冰冷的消亡换来了精神灿烂的永生。/2018.7.21尤伦斯重看:注意到了更多的细节,从柏拉图的洞穴理论到拉康的镜像理论,都在强调某种映射在镜子中的“现实”,另外经策展人提醒,整部电影一半时间都用到了巴赫的赋格,作为一种试图证明上帝存在的音符的错位,也是对何为真实何为虚幻的追问。
镜头运动卯足了劲、镜面反射和色彩用得穷凶极恶,小法就是这么激情!正点的赛博朋克故事,跟十三层凶间是同一本小说原作,被铃木光司的凶铃四部曲完全抄走所以害我早就被剧透了
結尾!!!永不得窺見窗外的房間!真實即虛談!法斯賓達拍出不存在的結尾!
镜有千千个,情有千千劫,文学化和形式感都把人看到身体被掏空。不知道是不是碍于电视电影限制,连法斯宾德都甩出真爱救世界。可以数上百处喜欢的地方,但还是很受不了辛辛苦苦营造三小时的神秘主义被呱哒一下解释撂给你,好破功啊。话说1973年就在拍虚拟现实的嵌套故事了,反观现在却没什么新东西。
让法斯宾德着迷的问题是:如果镜子不是现实世界的映射,那么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如果两个世界毫无差别,那么真实还有任何意义吗?他试图找到真相,可永远逃不出莫比斯环,就像悖论里的阿基里斯不可能追上乌龟,虚拟的网络与真实的存在牢牢将他囚禁在无窗的房间,旦夕之间却如同永恒般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