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力巷,一条位于解放碑旁的小巷。这条我高中时曾经就学过的破落巷子,最近却成了网络搜索的热词。倘若不是因为拆迁,自力巷53号必将成为一个新的网红打卡地。而这,皆源于一部反映“棒棒”生活的纪录片。
力夫,重庆俗称“棒棒”“扁担”。改革开放以来,大量的农村富余劳动力涌入这座城市,用他们的双肩和一根竹棒,承担了城市人不屑干、不愿干、干不了的重体力活。在上世纪90年代鼎盛期,重庆的“棒棒”多达数十万人,成为这座城市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是部分媒体津津乐道的“城市名片”之一。然而,描写“棒棒”的文艺作品,长期以来只有《山城棒棒军》及其续集。前者走的是诙谐搞笑的线路,充满了浪漫主义的色彩;至于后者,狗尾续貂于它都是赞美。
直到2014年1月,何苦,一位脱下中校军服的转业军官,背着行李走进了自力巷,用一年多的“棒棒”生涯,换来了这部13集纪录片《最后的棒棒》及同名电影、报告文学,再现了这个正在走向没落的群体的喜怒哀乐。
来自江津的老黄,是这部纪录片的第一主角。出身于地主家庭的他,从小丧父,在欺辱、歧视、白眼中艰难长大。成年后,一贫如洗的老黄根本无力娶未婚女性为妻。在与一个寡妇的事实婚姻生下一个女儿后,寡妇也弃他而去。凭着肩上的竹棒,老黄艰难地把女儿拉扯大,却没能安享晚年。为了减轻女儿买房子的负担,已经65岁的老黄还是一个穿行在解放碑的“棒棒”。即使是在患上高血压、脑梗塞之后,老黄依然没有退出“棒棒”的行列。
老杭,这是一个与老黄有着相似经历的“棒棒”。比老黄大两岁的他,同样是因为贫穷而失去了老婆。咽不下这口气的老杭,策划了雇凶杀人和亲自动手两套复仇方案。所幸,随着失窃和“杀手”入狱,加之时间的流逝,老杭的复仇计划没有得以实施。
老甘,这个唯一的乐趣是看电视剧里美女的人,曾经为自己制定了“宏伟”的人生规划。在遭遇两次可疑的失窃后,老甘终于认命,把未来寄托在了“半仙”的掐指一算上。风风光光为自己办一场60大寿,是老甘永远无法实现的目标;老家的敬老院,才是老甘唯一可以归去的地方。
大石,算得上他们中的佼佼者,精明、善良、还有一点小小的虚荣心。早年从事“棒棒”的他,在偶然发现“二房东”这个赚钱的行当之后,毅然投身房地产业。通过多年奋斗,大石不仅在重庆买了房,有了养老金,还培养出了一个大学生,成为他梦寐以求的城市人中的一员。仗义的他,不仅没有因为拖欠房租而把“河南”扫地出门;在老黄与何苦流落街头的时候,还慷慨解囊解了燃眉之急。
“河南”,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人在片中充当了搞笑的角色。自幼丧父的他,浪迹江湖多年,连身份证、名字都没有,只能用出生地来代称。在夜市大排档帮工的“河南”因为胃口极好,早就被老板嫌弃。自作主张地吃了两个鸡蛋,成为被解雇的唯一理由。失业后专职“斗地主”的“河南”极有“眼水”,在看到跟随何苦而来的摄像机后,立即买来了蛋糕拉关系,目的是想借点翻本的钱。“子弹没有了”那一幕,成为全片最大的笑点。
老金,严格说不算“棒棒”。以拾荒为生的他,在没有去处之后,依靠曾经为老甘讨回工钱的资本,理直气壮地住进了老甘的房间。老甘失业的时间里,老金用从美食城捡来的剩菜把老甘养胖,同时也为自己挣来了不洗碗的权力。两人因琐事产生芥蒂后分灶吃饭。就着剩菜下稀饭的老金和看着剩菜喝稀饭的老甘同桌进餐,是一幅既好笑又让人心酸的画面。
除了廉价出卖自己的体力,“棒棒”们一无所有;处在社会的底层,贫穷是他们无法逃避的命运。歧视、压榨、欺骗,充斥着“棒棒”的每一天。但即使在这样的条件下,他们依然没有放弃做人的尊严和善良。与雇主走散后,等了十来个小时才找到雇主的老黄,面对雇主多给的力资,只取了他认为应得的那一份;双脚肿痛的老杭,凭劳动为自己挣下了棺材本;失业的老甘,再困难也没有动用准备做小生意时用来找补的零钱;就算一度误入歧途,幻想靠赌博改变命运的“河南”,在状况得到稍许好转之后,也归还了借何苦的钱;业务惨淡,老黄还试图向双腿残疾的乞丐的纸盒里扔进一元钱。正如老黄教诲何苦时说的:把棒棒拿在手里是乞丐,属于不劳而获;依靠劳动吃饭的“棒棒”,竹棒要背在肩上。即使堕落到社会的底层,他们也没有放弃追求,没有放弃梦想;而是努力有尊严地活下去!
平心而论,《最后的棒棒》艺术价值不算太高。就连我这个门外汉,也能看出片子在拍摄、构图、配音上的不足。但它胜在真实,用朴素的白描笔法让我们看到了“棒棒”们真实的一面。在这个伪娘与绿茶盛行,穿越剧和“战狼”们充斥屏幕,霸道总裁与抗战神剧大行其道的时代,《最后的棒棒》是极其难得的一股清流,虽然只是那么细微的一点。
在看到老黄高血压发作,却因没钱去医院而喊出“死也要死在这里”;老杭因为调换假钞被年纪小他一半的女雇主训斥得手足无措时,我的心竟有了些许酸楚。感谢上苍,让我被这个不择手段、尔虞我诈的社会蹂躏半生之后,血依然有些许温热,心也没有坚若磐石。
老黄辛苦了一生,很难过。
起初看他时,会觉得他是一个计较的人,但越看到后面你会越心疼他。他为了家人,吃得下所有的苦,所以才会计较很多,不像其他的棒棒,他有奋斗的目标。
看到这个消息也是沉静了好久,太难了太难了,我想到了父母,和他当初一样正在辛苦劳作,却没享受到什么福气。
希望大家趁父母还未老去的时候多对父母好些,吃的穿的,多给他们一些温暖,任何形式都行。
我的爸爸今年59岁做棒棒23年了,是家里的经济支柱,为了养大一儿一女,供我们上学,为了偿还爷爷奶奶在世看病留下的大笔贷款,睡过屋檐下,住过大通铺,租过楼梯间,用自己的一生力气,一副肩膀在城里打拼,看尽人情冷暖,五年前交了一笔钱,跟别人学了打线槽的手艺,收入稍高一些了,为了让孩子在城里立足,拿出毕生的积蓄,在城里按揭了一个56平的二手房,每月月供2500,去年患上了冠心病和糖尿病,心脏打了两个支架,每天吃一大堆的药,看着兜里的钱只出不进,愁的一筹莫展,病情一稳定,又提着棒棒出去了,怎么劝都不听,我知道他是放不下肩上的这副担子,黑心的小包工头,欺负老实人,他打了30多天的线槽,每天回来眉毛头发全是灰,一身衣服汗湿了又干,累得倒头就睡,活是干完了,可是10000块工钱一分都不结,拖着一年多了,每次打电话都是推脱说没钱,上个月碰着人了,给我们写了一张欠条,我们也找不着他人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冬天老爸的病情又加重了,我想要回这笔钱,可以帮帮我吗?
“没事儿,喊个棒棒儿就是了”;“给XX师傅打个电话来搬一下”……这座城市的人面对重物时通常不需要过多焦虑,“实在不行喊个棒棒儿就是了”,这是一个自然而然会被想到的解决方案。
棒棒在这座城市早已成为一种理所当然的存在。街上一声”棒棒儿“喊再正常不过,许多单位行政部手里都有几个长期合作的棒棒的联系方式。人们大概很难想象这座城市哪一天突然没有了棒棒这个行业。
我每天都能在单位附近看见五个以上的棒棒。这里有一所大学,总不至于没活儿干,于是一大早他们就蹲守在校门口。其中有两三张熟脸孔,是给我们单位干活儿干熟了的。
给单位干活儿是他们比较乐意的,一则单价要高些;一则工作量总是比较大的,总价也高,不似街上的散活儿,一趟就没了;三则单位的活儿长久,一年到头要做上好多单。一来二去,单位的人都能认得几个棒棒,谭师傅、毛子,等等,当然,我们从来不知道他们的本名或者全名。就像片里的老黄、老杭、老甘、河南、大石,谁都不知道他们的本名,或者说,谁也没想过要去知道他们的本名。人们只称他们为”棒棒“。
要说片子拍得真实,其中一点就是没有把棒棒都拍成差不多。同是一处的棒棒,各有各的三观,各有各的个性。老黄、老黄、河南,全都截然不同。就好比谭师傅和毛子,也相当不同。
棒棒这个行当,没什么明码标价,全凭当下口头商定。毛子深谙单位报账付费嘛总是相对慷慨些,于是爱叫高价,外头十块的活儿,在这儿总得要二十。次数一多,我们这楼的单人业务就爱交给谭师傅,谭师傅叫价显然就要本分得多,图的是个长期。于是有些临时保洁的活儿也交给他来做。
谭师傅这人爱念叨,做活儿时总是叨叨絮絮个不停。保洁时念叨房间脏,挑东西时念叨东西乱,大家也并不搭理他,只由他念着,谁都知道他并不是挑剔,不过是自言自语惯了。更有一次,为单位挑酒,只见他边装边念叨着:“这么多酒,肯定是FB,检举你们你们包要遭”。大家听了笑得咯咯咯的,他也并不理会我们的笑,继续念叨:“这么多酒,哪里喝得完嘛……”每每办公室听见一阵念叨声,同事们总要笑着互相说:“谭师傅又开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孤单久了才养成这样自言自语的习惯。
谭师傅单身。这个城里的棒棒很多都单身,跟片里的老黄和老杭一样。也许是成过家又离了,也许是从来就没结过婚。
谭师傅说:“谁会跟着我们这样的人嘛。”
我们这样的人。
也许,没有一个棒棒觉得当棒棒是体面的,哪怕他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但那双大概只有下苦力的人才常年穿着的解放鞋,和那根被肩头磨得光亮的棒棒,还是让他不自觉地自卑。或许,更让他们自卑的,是大街上那一声声响亮的呼喊声:“棒棒儿”。
这个称呼似乎成了他们认命的理由。因为他们是棒棒,所以没有人跟他们成家是正常的;因为他们是棒棒,所以被人粗鲁地呼来唤去是正常的;因为他们是棒棒,所以他们不敢去想还能有其他“体面”地挣钱的可能。
但他们是有他们的“体面”的。
棒棒要扛在肩上,不然就像要饭的乞丐。老黄对于这一点非常坚持,因为他认为这是棒棒和乞丐的区别。
棒棒自然是比乞丐要体面的。
哪怕是跪在厕所地上用手掏便坑水道里的勺子,之后再用香皂洗五遍手,他也有他必须坚持的体面。
选择一个“卑微”的行业是生活所迫,在“卑微”里尽可能地维持体面,大概是生而为人所不能丧失的部分。
记得有一次整理小办公室,腾出些硬纸箱,自然想到给谭师傅打电话。大家都琢磨着这是个一举两得的事,我们省了事,谭师傅变卖这些硬纸箱也能有些收入。
谭师傅接了电话后不一会儿就来了,乐呵呵的样子,和他往常接活儿一样。
我是在无意间听见他的念叨。
前台的值班大爷见他整理纸箱,顺便叫住了他,门前垃圾桶周围也有一些同事丢弃的纸箱,前台大爷让他一起收走。
“垃圾堆的东西我是不收的。我本来就不收这些,又值不了多少钱。她们给我打电话叫我来,那是心里想着我,是一片心意我才来的。”谭师傅低声地对前台大爷念叨着,之后又重复了两遍:“垃圾堆的东西我是不收的”。
那番言语对我触动至今。这大概就是一个棒棒关于体面的坚持,也是一个棒棒对于人情的理解。
我们试探着将拓展活动中只穿过一次打算扔掉的迷彩T恤送给他,T恤非常劣质。他说用来干活儿时候穿挺好的,于是欢心地收下。后来,我们总在夏天看见他穿。
虽说棒棒干的是苦力活儿,似乎只需要付出力气和汗水,似乎跟上不上心沾不上什么边儿。然而谭师傅却有他上心的时候。
印刷厂里搬资料,谭师傅在这里是论“天”做的。一天一百块,把大家在里屋清点出的资料及时搬运到外头装袋。活儿不算重,他的任务就是一摞一摞的往往返返地搬就是了。识不得太多字的谭师傅是怎么记住这些地名和片区的,我们谁都不曾留意到。然而几次合作之后,在我们把资料交给他,顺口说出地名时,他竟然能当即作出他自己的搬运规划来:“这里先不忙,这个片区还没装,搬出去也是堆着的,占地方,先把这个地方搬了来。”他一边自顾自念叨着,一边实施着他的搬运计划。每每这时我们都相当惊讶,于是这业务交给他至今也就从来没换过人。
这是中国不可忽视的一个现实。导演聪明,有难得的幽默感拆迁房废墟下的钞票,理疗店的杀招与温暖,一张假钞的结局,夺妻之恨与买凶杀人…
“那些拿棒子要饭的人是乞丐,我们不是,我们拿棒子挣钱养家”ps:那些打一星的人都什么心态!
这就是纪录片,它不给你那些镜花水月的幻象,它给你一场皮开肉绽的、残酷的、荒芜的生活真相,有些人看过绝望,有些人却看到微光。
据说这是导演斥资1300元自导自演自己剪辑自己唱主题曲的纪录片。
“我不懂什么是高尚不高尚 也不懂什么是职业操守 当了二十年棒棒 我只认一个理 挑了一下午 还没拿到工钱” 这一句话从一个高尚的人口里说出 不免有些心酸 山城的春天很美 但这样的春天不属于棒棒们
看到了最坚毅、最善良本份、最有尊严、最没尊严的底层劳动人民,确实触动,虽然旁白ln不分,虽然插曲真是难听,但仍然大大的五星,看几集习惯就好了😳
我妈一直有个原则,就是上市场买菜不讲价。现在看来可能不以为然,但在以前都讨价还价的大环境中,我对她一直反复跟我唠叨的理念特别深刻:要对社会、公司底层的人保持同样多的尊重。看完倒没有产生“他这么惨我怎么能安心享受生活”的内疚,反而是“我吃的苦不及这一半但却远没有这么坚韧”的窘迫…
看完已过了凌晨2点半,是完全停不下来,很高兴这部13集的纪录片打乱了我的作息。略带川普味儿的旁白娓娓道来,舒服幽默且委婉,一些留白也极为精彩,叙事支线稳妥抓人,最重要的是真实!尤其在当下,“真实”这么简单的事儿,太TM不容易看见了!拜托“央视们”好好学着,恭喜何苦导演要红了!
重庆欠他们一座解放碑
何苦这人能屈能伸的,真了不起。
初尝商品交换利润的甜头后,老黄感叹自己“懂事太晚”。资本家剥削无产者,无产者也压榨无产者,而像老黄这样的“棒棒”永远只能是社会金字塔的最底层,因为他们信奉的是原始朴素的价值观——勤劳诚实就有收获。再见,棒棒。
社会研究不就应该深入到这个阶层吗
拍得非常好,真实的才最打动人。是我看过的触动最强烈的纪录片,强烈推荐一下。但是不会再看第二遍,太难受。光是活下去就要拼尽全力的蝼蚁,体现的正是绝境中的人性。
不是同情。这玩意儿看得人心里藏起来的自卑井喷式地爆发,让人忍不住自怜自恨起来,揪心又无力,像迷了路的哑巴。想着爹妈,想着村口的王五六八,想着各色的人圣人渣。然后就忘了繁华,就想家……
底层人物实录,每个棒棒身后的故事都饱含生活的困苦艰辛,安然度过辛劳而尽力的一天,能吃上一口热饭,就是最大的幸福,这个世界充满了我们无法想象的赤贫;这些善良但也不乏人性弱点的人,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和生活的拼死搏斗,生存是最大目标,活着是最大胜利,但也不能不顾及做人的底线,保住生而为人最后的尊严;看着他们劳动过后大口吃饭,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生活,觉得简直是世界上最香的饭菜。给出光明与希望的结尾,衷心祝福一切善心勤劳的人安好。
第二集老黄过往历史交代那段动画片太棒了
我是重庆人,山水城市立体魔幻。此片拍摄于2014年,展现繁华背后的这一群体。短评中看到“共产”“梦”。其实每个角落,发达国家也好,都有生活底层的人。更何况我们是一个人口上10亿的大国。我们要肯定国家的进步而不是一味讽刺。时代发展“棒棒”群体快要消失了,是好还是不好呢?也许好也不好吧。
如果有一天中国会评选最优秀的纪录片我会力顶这一部。
特别真诚特别动人,一点都没有俯瞰苍生的悲天悯人,太难得了
导演真帅!有魄力有行动力!不知道一年后去做了什么,谢谢你记录了这一群底层朴实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