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åsom i en spegel》
上帝不在,见蜘蛛存在;
上帝是爱,却变态畸爱。
岛屿上的黑白世界,肉躯下的冷暖人心,女人大病未愈性情不定,狂躁疯魔不是病,是逃避现实的故意;丈夫罔顾实际盲目用力,理智至上不是爱,是一厢情愿的献祭;父亲悄写放弃旁观戏剧,自私冷漠不是爱,是耶稣受难的重绎;弟弟默不作声不甘受制,乱伦之恋不是爱,是顺应神召的路迹。各自处在自己的困境,求助于亲近只会造成越来越糟糕的关系,得到越来越客套的回应,而选择相信上帝,扭曲的破木船已撑不起幻灭的信仰,急救的直升机已拼不好崩溃的精神。夕阳西落,父亲终于第一次与我对谈,也是最后一次这样语重心长,从此上帝缄默,永恒的内心死寂,不断的人间灾祸。
上帝犹在镜中,化身索取的蜘蛛,惊吓我;上帝存于爱中,可人人都不懂爱,欺骗我。畸形的上帝何以解救苍生,终将被钉死在十字窗框上,接受审判。
在伯格曼和他的第一任妻子结婚之后,其电影风格走向了室内化。在我看来,这种电影风格的变化,混合早期的文学化对白,由此形成了最典型的伯格曼风格(有些评论家称之为“室内心理剧”)。在这风格最大的转折期,伯格曼拍摄了震惊世界的“上帝沉默三部曲”——《犹在镜中》《冬之光》《沉默》。这三部曲真正体现了导演对于神学的怀疑态度,从某种角度来讲,《第七封印》和《处女泉》并没有彻彻底底的否定上帝的概念,《第七封印》中的马戏演员看到的圣母形象,以及《处女泉》最后的神迹出现,都是对上帝的肯定。然而,《犹在镜中》中对上帝存在的怀疑,《冬之光》中对信念的否定,以及在《沉默》中,对上帝缺失情况下的人与人关系的讨论,不仅否定了上帝概念,同时流露了伯格曼后期的电影风格(人物交流困境和心理阴影)。
《犹在镜中》中讲述了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女儿和她的丈夫、父亲、弟弟和上帝之间的关系。故事主要发生在一个小岛上的与世隔绝的小屋里。对于这个女人来说,她一直在等待着上帝的接待(这被看作一种精神疾病),上帝不仅成为了她心灵上的寄托和追求,同时可以在生理上给予性满足(当然这也被看作某种精神分裂的特征)。而电影结尾上帝以蜘蛛向女人显现最终导致了她精神的完全崩溃。此外,父亲对于女儿的病情并不是特别的关心,他细心的纪录病情的发展只是为了自己写作的需要,女儿的精神失常同他的妻子的自杀好像是一种生命轮回,一种对于他冷漠虚伪的犬儒主义极大的抨击。而她的丈夫只想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治疗自己的妻子,他是人类迷信科学的典型代表,因此夫妻两人不可能有任何沟通的信念基础。在整个故事中,最具特征的人物还有弟弟一角,他正处在青春萌动的年纪,对于神秘而美丽的姐姐有一种暧昧的需求,然而由于道德的心理原因,他又对于这带给他冲动的女性抱有一种敌对的态度,他们相互辱骂(在姐姐看到他在拉丁文书中偷藏女人的图片),又相互吸引(姐姐在她的阁楼中向他诉说自己的痛苦)。在电影最后,姐姐被直升飞机带走之后,弟弟在心理上也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他所构建起来的现实生活也因此瓦解。电影结尾,父子一段对话,父亲试图规避上帝存在的问题,将爱作为一种信仰灌输给已经丧失信仰能力儿子。最后一句对白“父亲和我说话了”,也可以看作是整部充满了压抑、挣扎、绝望的电影中一个希望和曙光式的缓和。
上帝的存在,恐怕一直在我们心中,固定的镜头中间,四位演员的表演在黑白的影像中,给我一种莫名的感觉,好像悲伤似的,姐姐和弟弟之间,在弟弟青春懵懂的现实间。仿佛好像有了一些暧昧的东西,船骸中的一段,四个人之间,所有的感情仿佛都不存在,交流也全都是表演,给谁看呢,怀疑,父亲的无力逃避,丈夫的无法理解,弟弟的无知和渴望,也许我们都要活在自己的心中,不必需要别人的理解,我们期待那一刻的出现,别人看不看得见,并不重要吧,我们需要的是,在所有东西中间,有我们自己的内心,我们自己的信仰,即使沉默,即使上帝不在,我们依旧可以在寻找的过程中,理解自己,同时原谅自己,只要我们可以爱,有爱,
1960年,伯格曼以一部诘问上帝的经典作品《处女泉》再次技惊四座,到了第二年,《犹在镜中》不仅延续了同一主题的探索,还承继了前者斩获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好运。《犹在镜中》的艺术性与思想性依然高超,而且拉开了伯格曼“信仰三部曲”的序幕。
上帝是爱
跨入60年代后,伯格曼在影坛上仍会“越战越勇”。1960年用一部《处女泉》拿下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等大奖之余,还在《暴风雨》中继续自己对戏剧的不倦试验,奥古斯塔·斯特林堡的剧本在他的镜头下,内心的暴风雨依旧可圈可点。
到了1961年,对信仰与宗教的探索依然是伯格曼的关注点。可以说,《犹在镜中》依然留有《处女泉》的母题,而惊人的相似之处不止于此,因为伯格曼还凭这部电影蝉联了奥斯卡最佳外语片这一奖项,并且揽下柏林国际电影节的天主教人道精神奖。
这部电影乃伯格曼的心头爱,因此他曾一反常态地给自卖自夸:“这部电影无论是从技术角度还是戏剧角度看,都无可指责。”不过,起初《犹在镜中》是被美国影评人所轻视的。其中一个影评人还说,“伯格曼很快就会无人问津了”。很多年后,美国影评人才以后见之明去热捧这部电影,最终追认其为经典。
“信仰三部曲”又称“沉默三部曲”、“神之沉默三部曲”,《犹在镜中》便是第一部。不过,伯格曼曾经宣称,《犹在镜中》与随后的《冬日之光》、《沉默》之间并没有关联性,并提出停止称之为三部曲的要求,只是后人还是习惯把它们归结到一起考究。毕竟,相比之前对生死存亡那些充满存在主义色彩的探索,伯格曼对信仰以及人际的兴趣跃居主位,并形成较为统一的脉络。而室内剧的风格被他接纳并多番尝试后,也为之后《假面》、《呼喊与细语》等片的诞生铺好路。因此,把“信仰三部曲”看作他创作生涯的转捩点与新篇章,未尝不可。
在这部重要的标志性作品中,伯格曼探寻奥义的落脚点还是暗涌流动的家庭关系。开篇父亲大卫、女儿卡琳、儿子米纳斯和女婿马丁四人畅游归来其乐融融的画面很快就被撕碎。在餐桌上,子女难得一见的大卫就打破之前的许诺,表示很快又要出游,而他给大家带回来的礼物,不是与之前的重复就是尺寸不对。他预感到大家不会喜欢,想及自己处处逃避,以致于为人父而不称职,不由悲从中来。然而卡琳等人还是强撑笑脸,带他去看新排的戏剧。当夜,甫从精神病院归来的卡琳难以入眠,等大卫出门后偷看日记,得知自己已无痊愈希望,而父亲反要把她当作观察对象来记录。情绪崩溃之下,她再次听到阁楼墙后有声音,觉得自己已经幸运地被上帝选中。
次日,当大卫与马丁离开后,米纳斯对她这欣喜的发现表示出不信与担忧。后来犯病的她躺倒在破船底部,前去寻找的米纳斯却被姐姐勾引,感觉到世界一瞬间翻覆。待大卫与马丁归来,他只告之姐姐发作的事实。卡琳在重返精神病院之前,偷偷跑回阁楼,等候上帝再次发出信号。然而最后一根稻草般的精神寄托却破灭了,因为当那扇门最终打开时,她只看到丑陋可怖的蜘蛛想对自己大行猥亵之事。
这一家人的关系是极其残破的。父亲对家庭保持着逃离态势,并在绝望之际意欲一了百了。他对儿女不了解,试图拉近距离也未能如愿,反而徒增反差之下的羞愧、厌倦与悲恸。在母亲一角缺失的屋檐下,两姐弟曾经相依为命,关系相当亲密。但当米纳斯长到17岁,一方面急切偷看裸女图片,一方面又厌倦姐姐在他面前不加掩饰的袒露,所以当乱伦戏码在错愕中开演,他感觉到晕眩,而在向来无法交心的父亲面前,未能启齿的压抑油然而生。至于卡琳,在未知的神灵与已有的丈夫之间,逐渐倾向于选择前者,只是马丁从未想过,妻子已与自己渐行渐远。
伯格曼在四个家庭成员之间分别设置了交流的屏障,大卫的逃避,马丁的迟钝,卡琳的失心,米纳斯的落魄,纠结在这一组有关信仰的问题上。当以为上帝存在结果发现上帝是蜘蛛的卡琳走向崩塌,曾经意识不到上帝存在的父亲却第一次对儿子敞开心扉,告诉他上帝就存在于爱之间,上帝就是爱,而这种爱,是各式各样的,无论是大是小,无论荒唐与否。从这罕见的对话中,米纳斯反而燃起希望,仿佛那一席话,便是自己罪恶的救赎。在对父亲神化的过程中,子女二人所收获的结果大相径庭。
伯格曼的父亲本身就是一名基督教的牧师,从小家庭不和睦的他,面对信仰也一再犹豫。尽管伯格曼对信仰的质问贯穿了很多部电影,但《犹在镜中》通过现代人际关系、家庭模式的近距离打照,直面众人内心深处的挣扎、宗教信仰的困惑,这种大胆而戏剧化的探索,又呈现出一种优雅而残酷的奇妙观感与动人魅力。
此外,对戏剧颇有研究的伯格曼,让《犹在镜中》遵循了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戏剧理论家基拉尔底·钦提奥提出的三一律,即剧本创作要遵守时间、地点与行动的一致性。在这部冲突性强烈、内心戏十足的电影里,这样的叙事手法确实能让焦点更为集中,而这样的手法,在伯格曼之后的电影中还会持续出现。
成品如此精致,多得第一次为剧情长片剪辑的乌拉·莱格跟伯格曼在这上面花费两个月。他们每天都会从早上九点工作到深夜,即便是以伯格曼的标准来看,这个过程也是严格的。
而这是伯格曼头一回来法罗岛取景拍摄,那是坐落在瑞典哥特兰岛北部的一座小岛,日后伯格曼将在这里买房,所以,观众不用担心欣赏法罗岛的机会只有那么一次。
通过《犹在镜中》,伯格曼继续与世人分享他对哲思无尽的思考与叩问,而回望最终舍弃了“墙纸”与“挂毯”的片名,也会悟出一些深意。“犹在镜中”出自于《哥林多前书》,这本书可视为“问题集”,保罗在这些书信中谈论了教会在“恶行丛生”的哥林多所遇到的各类疑难问题,着力于处理教会纷争、道德纪律以及婚姻生活等。联想当中提及的“不属肉体”、“不要论断”,以及对乱伦、争讼的处理和对夫妻相待等问题的意见,恰好与片中四位角色的言行有所关联,但指向却又不尽一致,这便是伯格曼留给观众的有趣谜题。
(连载于《看电影》)
主要参考来源:
《魔灯:伯格曼自传》
《伯格曼论电影》
《英格玛·伯格曼》
Google、Wiki
IMDb、豆瓣、时光等电影网站
今天我们所看到的一切都犹在镜中,于是我们将不得不与自我面对面地相逢。今天,我所知道的只是部分,因此有一天我将了解一切,正如我被他人所了解。现在,三样东西——信仰、希望和仁慈——保留着,但是三者中最重要的是仁慈。
—— 《致克林斯人的第一封信》
片头水天相接的幻影,四人欢声笑语不断,快乐的场景完全是一个稳定而有序的假象,海面的波浪,抑或是天空的云朵,二者彼此映衬着不真实,似梦幻。
父亲David(大卫)几乎被置于与女儿Karin(卡琳), 儿子Minus(米诺斯)和女婿Martin(马丁)的对立面,用不断的外出来麻痹自己对女儿病情的认知,想要逃避在小说的世界里,用艺术与现实隔离。晚餐时几句不多的开心话便又言及自己不久将再次离家,一阵克制的争论与沉默交替,David勉强用旅途中带回的礼物分给家人打断这段尴尬,却不敢正视他们的表情,只得用借口悄悄离去,小屋里惶恐不安地走动,禁不住软弱而掩面哭泣。David撑开双臂站立窗前,窗外夜幕宁静,黑暗中的David轮廓清晰,像十字架上救赎人类的基督,而面目和一切细节则被吞噬,唯有独自舔舐内心的虚无。
掩饰过后再次出现的David显得正经自若,立即起身迎上的其余三者则一扫刚才的抱怨,用急于讨好的声音大声宣布这礼物有多么称心如意。
如此刻意的奉迎,越发令人不自在。
儿子Minus极负才华的创作和演出的小剧本《幻想的坟墓》(The Artistic Haunting or The Tomb of Illusions)正是借用了哈姆雷特揭示罪人的方式,在家庭戏剧表演中展现了正在上演的悲剧。Minus扮演的艺术家爱上了来自坟墓旁边的一个声音,幽灵公主要他为爱而放弃生命,可他在拒绝在死亡中去追随她。
生活本就如此。
David麻木的神经被刺痛了,他明白儿子抱怨影射的正是他:用致命的艺术将自己与他人隔绝开来,拒绝交流。但他依然大声称赞,卖力鼓掌。
死亡也许可以获得新生,坦言自杀未遂的David曾在虚无的生活中获得某些莫可名状的东西,也许是对家人的爱。但这一时而起的爱并不足以让他走得更远,当女婿Martin郑重地告诉他Karin的病可能难以治愈时,他一面以亲人的情感难以接受这无情的现实,一面又被小说家的天性所控制,在日记中写道“更可怕的是,我竟如此好奇。我渴望观察她的病情,忠实地记录她是怎样一步步走向崩溃”。
对于精神敏感脆弱的Karin,如此的话语自然是致命一击。空荡荡的阁楼里,一个声音在召唤她,Karin沉迷于幻想,等待着上帝的到来。在她非此即彼的世界里,她要和他们站在一起,放弃丈夫Martin,而Martin一成不变的爱已经无法理解她的内心,在虚无的幻想中,他们渐行渐远——现实与幻想,她只能选择一边,而且她决定了。
直升飞机飞过窗口发出巨大的声音,Karin发出恐惧的叫喊,逃避到墙角。“我吓坏了。门开了,出现在眼前的不是上帝,是蜘蛛!它向我爬来,我看到它的脸,死神一般恐怖的脸,它爬上我的腿,想要进入我的身体,我拼命抵抗……我见到上帝了”,恢复镇定的Karin神色暗淡,看到并明白自己的混乱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不能再往返于两个世界,Karin最终选择了住院治疗。与此同时,David在请求女儿的原谅中,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可怜之处并意欲开始面对现实。
Minus最容易被大家忽视,就像他身上的那条吊脚的裤子一样默显出关爱的缺失。从影片的一开始,他就极力想要证明自己的独立,“做什么由我自己决定”,尽管如此,他依然渴望父爱,想要和父亲谈一谈,一次也好。青春期的性别觉醒和压抑让Minus烦恼不已,姐姐Karin爱抚和精神错乱中的引诱使得成人的现实大门突然间向他敞开。
精神崩溃的Minus对父亲说:“爸爸,我害怕。当我在船舱里抱着Karin的时候,现实突然出现在眼前……这就像是一个梦。一切都会到来,我不能这么生活。”“你可以。但有些事情必须坚持……坚信爱是现实,不管是哪种爱!”“对你来说,上帝和爱是相同的。”“这个想法填充了我灵魂的虚无。于是虚无成为一种财富,绝望变成生命,就好像从死亡那里得到了痛苦的赦免。”
禁忌的打破让Karin与家人分离,却让Minus与父亲的话语交流重新打开。影片的结尾,Minus对着窗外的落日余晖,说道:“爸爸跟我说话了。”
影片中的三个男人角色错位,正如家庭话剧的演出不仅影射了父亲逃避现实的内心世界,还是整个家庭关系的写照。父亲David是高高在上的评论者,可以以罪过之思摧垮Karin的意志也可以坚定Minus的生活信念,而这期间他只能独自品尝现实的悲戚并且逐渐领悟,无论现实如何,终究是必须面对的;丈夫Martin从头至尾都是一个不能全情投入的理智者,他报幕,伴奏,用自己主观的爱情去宣誓,扮演一个如医生般的守护者;弟弟Minus则更趋近于情人的角色,他被自己觉醒的肉欲所吸引,却不能释放,完美的爱情需要死亡的祭奠,现实的生活是残酷和疯狂的。
http://magicdragon.blogbus.com/logs/20338347.html伯格曼的自传《魔灯》里提到他母亲死后他守在母亲床前的情形:“我在母亲身边坐了几个小时。直到海德魏格·艾柳诺拉教堂为早祷敲响了钟声,光影在移动,远处传来悠扬的琴声。我觉得自己不是在悲痛中,我正在思考,我正在观察自己,正在扮演一个角色,那是我的职业病所决定的,它冷酷无情地跟踪我的生命,经常疯狂地夺走、毁灭我最深切的体验。”《犹在镜中》里,伯格曼不就是以那个作家来自况吗?由于写作的职业病,他对于女儿精神失常的病况也是作家面对小说人物情节的态度,对于妻子的离世也是如此。他的儿女将这些用戏剧的形式表现出来,也是对他的一种惩罚,以同样的方式进行的惩罚。大概伯格曼对自己的这种职业病也是怀有罪恶感的吧。生命和书写是矛盾的,当你在生活的时候,你不可能书写,当你书写的时候,写的永远是已经过去的经历,你永远不可能书写当下,当你在书写的时候,你的生命正在流逝。
最难面对的是自己的怯懦,当外界的压力不存在的时候,自己就成为自己最大的监牢。看伯格曼的时候,会觉得疾病和健康并没有真正的分割线。疾病不过是对抗生活中其他更加不愉快的事情的手段。
四重奏般的室内剧,法罗群岛,新摄影师Sven Nykvist,巴赫。伯格曼式的特写只在关键情节出现,精致的黑白影调和缜密的剧本。上帝是爱,上帝不在。
上帝并没有来,上帝始终没来!上帝是一只蜘蛛,上帝是爱?至诚的信仰迷失了希望的光,沦陷在疯狂的泥沼中。
这场不知名的疾病是一场梦,是穿墙而过的信仰,而信仰濒临绝望。你信奉什么就能看到什么,故而当你在现实虚幻间游走,看见破碎,看见升空,周身沦丧,不挣脱便沉默,而上帝犹在镜中。我们所在的世界不在于它本身有什么,而在于我们对它的幻想是否磅礴,一切物质的富足皆源自精神的辽阔。
转向室内心理剧的伯格曼,放弃在电影中公开宣认上帝,用蜘蛛代替上帝,在卡琳情绪爆发的那一刻,父亲对自己的冷漠,丈夫与自己失去沟通,自己与弟弟极其矛盾的关系,一切的压抑,都犹在镜中。
犹在镜中总体还是悲观的,或者与其说是悲观,不如说是模糊不清的,父亲说爱就是上帝,但他所给予的是一种观察,丈夫给予的是一种体贴,弟弟觊觎的是一种欲望,但对于她的信仰困境,三个人既不理解也没兴趣。可能对破浪产生了很大影响,虽然两个人的表述和影像风格是完全不同甚至截然相反的,但内核一致
"神之默示"三部曲之首,精妙的室内心理四重奏。令我震慑至极的快速叠化:乱伦序曲-船外V架,暴雨如注,构成光影与声效的双重跳切。以倾斜船舱与龙骨外化扭曲畸变的心灵。墙缝,对门祈祷,亲情冷漠,沉默时的直升机嗡嗡声;上帝是蜘蛛,上帝在爱之中。| 艺术家:世人终将遗忘我,唯有死神疼惜我。(9.0/10)
哥林多前书13章12节:“我们如今仿佛对着镜子观看,模糊不清。到那时,就要面对面了。我如今所知道的有限。到那时就全知道,如同主知道我一样。”如今这世界到底是温暖的荒凉呢,抑或离开幻象。尽管伯格曼生活一片狼藉,但是如他所说他决定要成为最成功的人,这信念模糊却清晰。
上帝/信仰三部曲之一。充满隐喻和象征的片子。荒凉的岛、破败的度假屋、寂寞的海平面、内心复杂空虚的现代人……伯格曼总是擅长用简单到极致的故事设定来表现复杂到极点的哲学命题。他的演员也总是富于面部表情的表现力,不惧大特写。这电影真的太压抑了。
“有人渴望爱,有人拒绝爱…人生就像梦境,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最终知晓上帝是爱,或者上帝在爱之中。但这一家四口,却偏生都不懂爱。在各自风雨如晦的角落,彼此试探着逃离或理解,但在很长时间内却徒劳无益。但随着机缘被撬开,各自的开诚布公以争吵、引诱或抚慰呈现,Minus迅速成长,其他人也许霎时老去。黑暗中的镜面,始终穿不透罢。
#2018年六月第三遍重看#室内剧,大提琴,对戏剧的热爱,对死亡的探寻,对宗教的质疑,对父亲的诘问,法罗岛上的木屋,所有经典元素集结于此;布光技术一流,光线明灭间的面部特写;黑暗之光,互呈镜面,无法交流永远孤独的主题;伯格曼一生就是一部完整的作品,此片正处于60年代最暴风骤雨的转折期。
鏡頭外的導演就是鏡頭內的小說家和父親,觀察記錄一個女人的崩潰過程。所有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抵抗與外人的連接(EVA中的AT Field),即使是至親也不例外,所以才渴望有神明帶領他們穿越與人連接的痛苦和黑暗。父親和神經質的女兒都是伯格曼的精神世界的投射,無論治愈與否,他都在嘗試與自己和解
以双人特写/近景构成的电影,你会发现大部分时间角色是没有对视的。假若今天仍有电影如此拍摄,这样的表演或者调度是绝不被认可的,因为不会再有电影讨论这样的主题了。“爱即上帝”或许太过抽象,我看到的是男权/神权结构(圣三位一体)下女性的被凝视、牺牲:伪善自私的父亲(圣父)、感性孱弱的丈夫(圣子)、脱胎而又超越于父亲意志的弟弟(圣灵)。戏中戏公主13岁病逝后灵魂被艺术家诱骗,而戏外卡琳13岁时母亲病逝且继承了母亲的精神疾病。若爱即上帝,卡琳苦苦寻求的,就是家庭成员能够给予她的关怀,而作为上帝的实体/代言,男性无一不闪躲回避。最终,经历肉体(与卡琳弃船交合)精神(与父亲深入对谈)洗礼的弟弟,成为了家庭的希望。而结尾被他的头部遮蔽的那轮红日,如被牺牲的千万“女巫”“魔女”,灼目地审视着天国的傲慢与沉默。
发生在[犹在镜中]的角力主要来自于姐弟二人,他们一个代表了向童年、向子宫、向神秘混乱的未知逐步退行的趋势,另一个则经由乱伦而经历了艺术上的逐步成熟。父亲则深陷在无爱的空虚之中。于是在女儿那里这空虚神化为蜘蛛上帝,而在儿子这里父亲终于将爱与上帝并置。这部处理上帝沉默后人类生存状态的第一部曲最终用爱来作为人类悲观境地的一剂缓药,之后的伯格曼作品就不再见到这种圆满的结局了。
又是让自己逼格捉襟见肘的作品。说话与行为方式都缺少生活气息,更多的是文学性与舞台剧化。最后点题,爱即是神,有爱在身边就有上帝在身边。
8/10。在伯格曼的电影里,爱是拯救人类的唯一力量,但社会文明的发展中造成了爱的缺失,父亲以写作为由产生对责任的逃避,交流只会带来痛苦、误解与谎言,性成为揭示人对被爱与沟通的渴望......结尾女主角似乎重新找到了信仰和方向,但内心疾病的外现却再一次质疑了上帝的存在。
一个患有妄想症的女人,跟三个最亲近的男人生活。看起来他们对她很好,然而她得不到他们的真正意义上的支撑,还个个以自我为中心,反而需要她来给予支撑。当她无力承担的时候,唯有期待“上帝”降临,来拯救她和三个她爱的男人。只可惜,没有“上帝”,只有蜘蛛——另一个向她索取的对象。
心中有爱,神即存在。心中无爱,神也无奈。
抑郁的时候不能看这片,痛苦值翻倍,难受到大脑无法工作,可是你看,我不信上帝,这个在影片中所谓爱的具象。而痛苦又都源于丢失了让我们扎根现实面对黑暗的信念,越来越陷入一个怪圈...我宁可自己可以相信某个超出现实的精神寄托,但这些在纯粹而真实的爱面前是多么虚伪且空洞。